ppp向娟与她的书苍灵渡搭配

向娟与她的书《苍灵渡》。图/赵颖慧

如今，与 向娟 这个名字联系最紧的一个词是 首位 。

首位 一词存在于这样的语境中：全国首位获评高级职称、湖南首位获准加入中国作协、湖南首位当选中国作协全委会委员的络作家。

首位 意味着此前没有，她是第一个，第一个接受荣耀，也第一个面对质疑，第一个打破疆界，也第一个面临挑战。

络文学，这个一出生就被人们所诟病的领域，曾被人批评 99.99%都是垃圾 。如果在野的传统写作人士被划归为草班的话，向娟揶揄道， 我新浪娱乐讯 北京时间11月22日消息们连草班都不算，充其量也就是一堆乱糟糟的草根。

当她站在 门外 时， 传统作家就好像是一群住在玻璃房里的人，而络作家只能隔着玻璃观望。两者之间，隔着一道无形的屏障。

2016年12月2日，络文学的第18年，向娟络文学创作的第11年。事情发生了一些变化，曾创造出络小说单本点击量 0亿次的向娟，从一个 乱糟糟的草根 成为湖南首位当选中国作协全委会委员的络作家，掌声和质疑同在， 凭什么是她 ?

她不恼，只说， 人家看到的都是首位、首位、首位，却并不知道这个首位有多艰难，我是怎样把那个玻璃房子敲出了缝隙，然后把它敲碎，再把脑袋伸进去，胳膊伸进去，腿伸进去 撰文/本报赵颖慧

12月14日，这是向娟进入湖南省作协的一年零二天。推门走进挂着 创研室 名牌的办公室，她迎面送来一个剥好的橙子，笑着说， 快坐。 又迈开步子，张罗着倒茶。实际上，在一年零二天之前，她从事过多年的办公室工作，待客之礼自然是妥帖周到。

她穿着黑色呢子大衣，系着一条大红色围巾，皮肤白皙，画着精致的柳叶眉，涂着淡淡的口红，笑起来温婉。但一开口说话，没有一丝迟疑，透着一股干练。

走到今天，是她始料未及的。当她2005年，以 天下尘埃 的名字走进络文学的世界时，不过只是想宣泄一种情绪，寻找一个逃避现实的掩体。

这一年是络文学诞生的第七年，收费阅读刚刚开启，一千字仅有几分钱的回报。

向娟的第一部络小说《风吹向何方》一炮而红，成为当时该站点击量最高的小说，单本点击有 0亿次，成为早年的当红一线作家。

但她并不甘心， 自古英雄不问出处，写作之路却好像从一出身就分成了三六九等，科班的有种天生的莫名其妙的优越感，在野的传统写作人士在业内划归为草班，我们连草班都不算，充其量也就是一堆乱糟糟的草根。

更有甚者，2010年，一位著名作家语出惊人， 如果我拥有一项权力，我要消灭络文学，络文学99.99%是垃圾。

我承认络作品良莠不齐 ，但向娟却无法忍受人们将络文学全部视为 垃圾 的指责， 大部分的络作者，尤其是成名的络作者对写作都是下过真功夫的。菜刀姓李为了写好《遍地狼烟》进行了长达一年多的写作准备;被友列为 中原五白 之一的梦入神机，为了写好《龙蛇演义》，不仅自己到处查找武术资料，还拜访武术名家，甚至在自己习武一年之后才开始动笔

然而，络作家终究是弱势群体，因为没有话语权。她在《艰辛的自觉写作之路》一文中说， 传统作家抱怨文学话语权掌控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权威手里头，新人冒不了头，我们连抱怨都懒得抱怨，话语权跟我们一毛钱关系都没有。

她抬头看传统作家， 就好像是一群住在玻璃房里的人，而络作家只能隔着玻璃观望。两者之间，隔着一道无形的屏障。

络作家只能隔着玻璃观望

络文学很快迎来了狂热的2007年，阅读收费声势盛大，各站开始疯狂争夺读者，这时候开始要求络作者 加肉涉黄打擦边球 。

向娟也收到了一个站类似的 暗示其上涨动力来源于股价(百科)的估值优势 和 建议 ， 我很愤世嫉俗地把对话截图，交给站总监投诉，然后我被雪藏了，打入了谷底。

正是在此时，向娟开始思考写作的意义， 究竟是为钱写作，还是为文学而写作?

最终，丈夫给了她一颗定心丸， 我们不缺那点钱，如果真是为了那点钱写作，这个世界的钱是赚不完，当时是为了什么写作，就为了什么写作。

一个奇怪的现象出现了，站索性不要求她赚钱，而是将她的作品推荐出去拿奖， 从那个时候开始，我跟一般的络作家有了一条分水岭，他们在使劲赚钱的时候，我就在使劲奔奖。总共九部小说，七部得奖。

不同路径的选择，直接改变了向娟的人生。

201 年，因为向娟作品的 不同流俗 ，她被推荐进入鲁迅文学院第6期络作家短训班学习。在这个学习班上，中国作协领导要同学们提建议，向娟最后一个发言，一口气提了七条。其中一条是 对于络文学应给予单独的通道加入作协，尤其是入会条件审批应适应络文学的标准，不要照搬传统文学的标准 。

这条建议在当年就实施了，向娟成为首个获益者， 我成了第一批通过单独通道进入中国作协的络作家。

进入中国作协后，是否会觉得当初那个玻璃墙慢慢消失了? 我问。

不，很艰难，很艰难，你会看到他们在玻璃房子里头，很透明，你就是过不去。 她答。

你已经进入了，还有什么隔阂? 我追问。

向娟顿了顿，说起一个细节。一次参加一个作家会议，大家轮流做自我介绍。 我是最后一个，我说，大家好，我是络作家天下尘埃。 当时介绍完，没有任何异样。

坐下后，身边的老师用脚踢了我一下说， 以后，介绍自己的时候，作家就作家，不要说自己是络作家 。他是善意的提醒，但听了之后，心中真是五味杂陈。

在那些活动上，你会觉得文学圈还是很讲资历，你属于新进的人员，没有资历，你从事的行业原属于他们看不起的行业，他们会有一个先入为主的误导或者成见在里面，当你要跟他们沟通，可能已经是低姿态，但还要采取更低的姿态。

作家就作家，不要说自己是络作家

想要络文学有地位，我必须取得话语权

2014年4月，对于向娟来说，出现了第二个标志性事件。中国作协开展全国络文学发展情况调研。没有任何人要求， 仅仅因为对络文学的热爱，我牺牲了两个月时间，写了一个一万多字的调研报告。

在报告的结尾，她说， 一个正常的文学生态应该是有层次的，既要有阳春白雪，也要有下里巴人 精英并非生而为精英，必然要经过草根的积累和蜕变

从这之后，向娟开始思考， 要让传统文学了解络文学，要让络文学主动接近传统文学，这个中间必须有一个桥梁，必须有人先走出这一步。

向娟决定先让自己成为一座桥梁。

她把络文学先放下来，转型传统文学，写了一个短篇小说《囚心》，发在了《人民文学》上。在《人民文学》上发表一部作品，代表着传统文学界对作品的肯定。

我就想证明，并不是所有络作家的作品都是没有品质的，并不是所有络作家都是为了钱写作。 向娟说。

即使如此，她感到仍不够， 想要络文学有地位，我必须取得话语权。要想让自己的话在传统文学圈有分量，那么就要让自己在传统文学圈有地位。

2014年，向娟申报了文学二级(副高职称)， 这在全国络文学圈中我肯定是第一个，但我没想到我能过。

后来，向娟得知， 通过评定完完全全依靠的是传统文学的成绩，比如出版书籍，在大刊上发表的文章作品，作为络作家，我再次感到五味杂陈。

然而， 副高职称的获得，我的身份真正变成了一座桥梁。 很多传统文学作家会主动接近你，过来问你，络文学是怎么一回事?你们平时是怎么创作的? 交谈、对话后，向娟发现， 原来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成见，成见也并不是想象中那么深。问题的关键是他们不了解你，当了解后，他们会渐渐改变这个成见，会愿意接近你。

她想， 如果不是我一个人作为一个桥梁，而是一个群体能够搭建一个桥梁，也许这个界限就会消弭掉。

融解和松动已经出现。近几年，中国作家协会的大门渐渐打开，吸收优秀的络作家进入作家协会成为会员，今年，官方数据显示，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共1077 名，络作家和自由撰稿人等新兴文学群体占1 %。

我走一条别的路出来，让你们看见

然而，问题却来了。

当向娟慢慢在传统文学圈站稳脚跟，络作家的质疑紧跟而来。

好好挣钱，干嘛非得在传统文学圈掺和? 莫非，你想从中得到什么好处?

包括此次当选中国作协全委会委员，有人会说， 她怎么能代表我们络作家，她两头混，两头得乖，两头得便宜。

质疑声尖锐，向娟语气平静， 他们觉得我是一个走捷径的人。

那你会怎么想? 我问。

我无所谓，他们对我提出质疑的时候，我不反驳，不争辩，我就是沉默。 她说。

我的确不能代表他们，我只能代表我自己，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他们，但同时我也理解他们，我只想说，有人只看到了太阳光辉的一面，并没有看到身后的黑暗，当我走出这一步的时候，经过了多少艰难。人们看到的是首位，但并不知道这个首位有多艰难，我是怎样把那个玻璃房敲出了缝隙，然后再把脑袋伸进去，胳膊伸进去，腿伸进去。然后当我把那一面玻璃全部敲碎了，大家可以哗啦啦进去的时候，有人却开始攻击我。

她说得眼圈开始发红， 我改变不了别人，赚钱无可厚非，但我想用自己的经历告诉人们，除了赚钱，也有其他路可走。就像许多络作家当初选择文学一样，因为有文学的初心，才选择文学。有人走上了商业化，也许是看不到一条别的路，那么，我走一条别的路出来，让你们看见。

然而，这条走在传统文学圈与络文学圈之间的路，很艰辛， 有时候被两头捧，有时候被两头挤，络文学的人会说，你没点击量;传统文学的人又会说，你得过那么多络奖，但是你又没有得到过真正的文学大奖

但向娟认为， 这是一个时代的大势所趋，络终将要进入文学，文学终将要借助络这个平台。

她珍视自己的作家身份， 以后络作家和传统作家的界限肯定消除，但络文学出现和兴起的第一代络作家，应该承担起时代使命、文学使命，做一个文学的摆渡者，比如引导传统作家如何使用新媒体，与传统作家信息平台共享，通过读者粉丝效应推介传统文学精品 而同时，传统作家也可以进入络文学当中，发布作品促进络作品的整体品质提升，通过每个人的努力，通过每一个具体写作行为，让传统文学和络文学互相辉映，成就一个文学的新时代，这才是我们要做的事，哪怕这个时代最后并不记得你。

中国作协全委会

2016年12月2日，中国作家协会第九次全国代表大会选举产生了210位中国作协第九届全委会委员。

王跃文、向娟、汤素兰、何立伟、龚爱林、蔡测海等6位湖南作家当选中国作协第九届全委会委员。其中王跃文当选主席团委员，向娟是湖南入选中国作协全委会委员的首位络作家。其他当选的络作家还有天蚕土豆、血红、耳根、唐家三少、蒋胜男、阿菩、跳舞等7人。

对话

每一颗尘埃都是不同的

潇湘晨报：为什么取名 天下尘埃 ?

向娟：实际上，我先定下的是 尘埃 两个字。因为我很喜欢阿来的《尘埃落定》，所以潜意识最先体现出来的一个词就是尘埃，不管是落定的还是漂浮的，尘埃就像一个个鲜活的生命，在天地间行走。每一个人都像一颗尘埃，但每一颗尘埃是不同的，生命轨迹不同，喜怒哀乐也不同。

后来上发现，尘埃这个名字已经被人注册了，我就想在前面加几个字。很偶然，一个文学界的朋友在我身边说， 要不在前面加天下吧? 我当时觉得不太好，对于我一个小女子来说，天下太大了。但朋友说， 如果你立志成为一个作家，那么，你就要胸怀天下，如果没有胸怀天下的气度，那么，你就不要提起笔来写作。

潇湘晨报：看到络作家们赚钱的时候，心会不会动一下?

向娟：肯定会心动啊，看到人家赚了钱买豪车的时候，再看着我的 小菠萝 (她的绿色小轿车)，我也想呀。但一旦坐在电脑前，面对文字和读者，我就想还是不能。

潇湘晨报：作为你一个女性作家，你的小说《苍灵渡》中充满了许多对战争的描写，为什么?

向娟：我的理想是特别想写一部跟战争有关的东西，我觉得那是我童年的梦想。我小时候在军营成长，性格特质里有一些军人的特质，不喜欢拖泥带水。军人爸爸很严厉，没有一句多话，从小实行军营化管理。他有个哨子，每天早上 嘟嘟 两声哨子，就要起床、穿衣、洗脸，几点早读、吃饭全有规定。

小时候，睡觉的时候，耳朵边就会响起嘹亮的军号，看军人出操，满满的阳刚之气。那向上的精神一直到现在都激励着我奋发向上，必须要奋进。这个世界上，没有什么都会等着你，你必须跑步前进。

潇湘晨报：相比许多络大神，你的作品点击量不是特别高，你怎么看?

向娟：我现在的作品不强调点击，就追求品质。说句实话，我现在每一部作品，就是冲奖而去，虽然没有多少奖金，但是我要的就是这种认可。我不需要有身份的焦虑，络作家身份已经被官方确认，但我需要得到作品文化性的认可，我希望能写出一部大家都认可的好的文学性的作品。

2016年12月2日，络文学的第18年，曾创造出络小说单本点击量 0亿次的向娟，从一个“乱糟糟的草根”成为湖南首位当选中国作协全委会委员的络作家，掌声和质疑同在，“凭什么是她”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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