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凉山的民工一

发布时间:2020-07-04 10:23:50

六年前,我接触过来自凉山的民工,在东莞石排镇。他们来自大凉山的美姑县和昭觉县,面部黝黑却健康,看上去很机智却透出一丝丝胆怯,他们有自己的圈子与群体,很少与圈外人交流,他们也渴望与外地打工者交流,却充满自卑,他们中大部分是凉山彝族的。我对这个民族充满好感,接触他们前,大凉山给我的印象是彝族、火把节、海子、诗歌、大山、巫师、毕摩、诵经人 这些词语透露出诗意。2002年,我认识了大凉山的诗歌兄长周发星,对大凉山的认识来自诗人周发星寄给我的民刊《独立》,他编选的《彝族诗歌》,诗歌是美好的。当朋友介绍给我这个群体时,我想得更多的是诗歌以及诗歌中的事物,在美姑县与昭觉,有很多熟悉的诗人。 我接触的凉山民工大部分是年轻民工,一部分属童工。他们稚嫩的脸露出了他们的小,他们黝黑的皮肤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,他们的眼神中我见到了弱,十五六岁,十七八岁,还有些更为年幼,约十二三岁,甚至更小。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,以前在流水线上或者工业区偶然也会碰到童工,如此多年幼孩子来自一个地方让我触目一惊。这个群体并非全是童工,但留在我印象中仍然是童工,她们那样瘦小,那样年轻,稚嫩得让我流泪,我不能想象她们呆在流水线,如何面对强负荷劳动。我在流水线上生活过,电子厂、玩具厂、塑胶厂、五金厂等我都从业过,从流水线装配工到注塑厂啤工,到车间管理员,我知道这些工厂工种的劳动强度与加班制度,看着她们的面孔,我不敢想象她们在流水线上的样子,她们年龄小得让我这个有八年流水线经验的成年女工心碎。我笔下写过许多普通女工,她们是自由的工人,她们自己选择出来打工,自由决定在某个工厂打工,工头们带出来的凉山民工属没有自由的工人,他们父母以签约方式,近乎是 卖 的方式签给了工头,一个孩子一年给一万块钱或者五六千块钱,后来东莞工资高了,工头给的工资也高些。这是其中一种,另外一种是如果工厂给民工每小时十块,工头们从中抽两块三块甚至更高比例作为管理费。他们以派遣工的方式进入工厂。派遣工属工厂的短期工,一个月、十天、两个月 看工厂货的多少决定工作时间长短。工厂不跟派遣工签劳动合同,直接与派遣公司签用工合同,如果派遣公司较正规,这些派遣工可能会跟工厂签劳动合同,可惜与派遣工签劳动合同的正规派遣公司极少。像凉山民工,基本属工头派遣的方式,工头们不是正规劳务派遣公司的,是私人揽活的黑工头。他们与工厂不会签劳动用工合同,大部分是民间口头协议,工厂需要多少人,有多少事情,工期大致长短,工价(工价有时计时,有时计件) 做完事,工资结清,走人。凉山民工与工头是同乡,工头在当地属有势力的家族,属有钱人,钱与势是乡村最重要的信用基础与保障,是他们能够带民工出来的最重要原因。这种信用与保障十分脆弱,我碰到有些工头不按照与孩子父母们约定好的工资支付,或者结算时克扣更多些,他们遇到此类事情也无能为力。也有些按规定支付工资,这样的工头在乡村口碑好,少有工头愿意这样。

接触凉山民工前,我接触过另一部分派遣工,凉山民工以孩子们为主体,河南派遣工大多四十多岁,有的甚至是五十多岁的农民,由于年龄,很难以招聘方式进厂,他们通过劳务派遣公司以派遣工方式进厂。派遣公司熟悉工厂用工条件,有大量需招收派遣工的工厂资料。他们是成年人,来自比大凉山富裕的河南,跟劳务派遣公司有相对正式的合同,这种合同并非正规劳动用工合同,属乡村式约定,如某个四十多岁女工以月薪一千五百块签给劳务派遣公司,年底,劳务派遣公司给一万七八千块钱,除掉路费及该扣除的费用。派遣公司将中老年民工输给企业,企业给多少工资,用工工厂与派遣公司有签合同,派遣工不知道,他们只知做事,找派遣公司结钱。派遣工,很多工厂都不给购买社保与医保,从事容易出意外的工种,工厂或者劳务派遣公司会购买工伤险种,不购买社保与医保等,用工成本节省了。劳务派遣工属较弱势群体,大凉山年龄小的群体,河南年龄较大群体,因弱势,只能以劳务派遣方式临时进欧德宁还透露厂,做短工,没社保,没用工合同,工资得不到保障。年轻人,自己找工厂,哪怕在闭塞的乡村,通过劳务派遣公司出来的年轻人,半年或一年后,他们会离开劳务派遣公司,自己找厂。现实让弱者变得更孱弱,冰凉现实面前,他们弱势得没有选择机会,如凉山民工,如河南年长民工。

阿布,自我介绍十七岁的凉山民工,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,他抽烟,努力装出 江湖 样。四五个凉山民工中,他来东莞四年,来得早些,是他们中间的头。他们同乡,不同村,在一个工头手下做事。阿布胆子大些,自然成为他们的头。

我跟他有过两小时交流,他讲了许多他们悲惨的遭遇,他大部分时间在说别人,夹着些听说之类。他样子像 老江湖 ,我对他半信半疑。他带我去他们住处,阴暗、潮湿,散满了烟味、袜臭味、衣服臭味、脚臭味、霉味、尿臭味 四个人生活在十多平方的屋子,只有一张床,他们糟糕的处境让我相信了他的话。

阿布常说累,刚来时,不习惯这里的工厂,每天上十二小时,碰上赶货,要加班。阿布在工厂的生活,我也经历过,每天在疲倦中活着,累是对生活唯一感受。六点半起床,七点半上班。开早会,员工要求七点十五分到车间,早会十五分钟,听管理员训斥。十二点下班,吃完中饭休息一会,一点半上班,五点半下班吃晚饭、洗衣服。七点加班,直到十点半或者十一点。每一天重复前一天,每个月重复前一个月,流水线由一系列几秒或者一秒的动作组成,每天重复数万次。

阿布喜欢谈论 江湖 ,工头带他们来打工,发了财,开一辆高档小车,黑白道上的人都认识,都得给工头面子 他将没抽完的半截烟狠狠甩在地上,露出艳羡的神色。他又想起什么,说你不知道吧,彝族女孩结婚很早,十三四岁订亲。我们彝族人蠢,不像你们汉族人聪明,不会读书,便结婚早,生很多小孩。蠢,所以穷,他不喜欢彝族姑娘,要娶汉族姑娘,汉族姑娘白,漂亮,汉族姑娘看不上他。我问他有没有订亲,他没回答,他把话题转到凉山女孩。漂亮女孩,要跟老大睡觉,老大睡了很多女人,有你们汉族女人。 老大是谁? 我问他。他显得很不屑,说我老大都不知道, 老大 有时是工头耽误大家时间了。”而在赢得了大家善意的笑声后,有时是打手。 打手,怎么会有打手? 我问。阿布说老大管理很多像他们这样的工人,有些受不了,逃跑,老大和打手把他们找回来,狠狠地打。阿布突然压低了声音, 你不知道吧,两年前,有个人跑了两次,被老大和打手杀了,在这个城市,死个外地人,没人管。 我问他, 死了人,没有警察管吗? 他说, 老大上面有人,不怕,用钱摆平。 打手看管这些工人,防止他们逃跑,到了工厂,他们成了这些工人的监工。阿布说,过一年或者两年,他要是能当上打手或者监工就好了,我说怎么才能成为打手或者监工,他没告诉我,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。他只知道监工与打手管理工头手下的工人,看上里面姑娘,可以跟姑娘睡觉,他说监工与打手不那么累,不用做活,看管他们就行了。阿布抽第三根烟,我问他手上的伤,左手手背,很深,皮肤与其他地方不一样,他告诉我,玩具厂注塑机烫伤, 这有什么,有的手指断掉了半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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