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马的故事二

小年夜快11点的时候，早晨七点出门的老马把他的三轮车停到自家院门口。老马家住在桃园大街义德胡同。两扇朝东对开的旧木门，门里头是个长条的小院，南面是前院的山墙，靠墙垒了三间小厨房，北面三明三暗六间房子里，住了三户人家。东头住着刘小玉和她娘，书香门第。小玉娘是中学老师，小玉的爹听说原来是某大学一位教授，文革时从五大道的一所小洋楼里改造到这里来的，后来听说是因病去世。老马那时候已经上山下乡了，没见过。小玉因为出身问题，那年头不能考大学，勉强上了中师，现在在附近的一所区重点小学教算术。按现在的话说，就是“圣女”。那个年代，说不清。中间两间住着四十出头的两口子，都在棉纺厂上班。下边大曼、二曼、三曼三位千金，最小的是个男孩儿，取名留柱。老郑是保全班长，为人豪爽、仗义，媳妇是细纱车间副主任。伴着机器的噪音二十多年，两口子说话都是大嗓门儿。老马家住在最西头，六十岁的老娘，还有老马六岁的女儿燕子。老马还有个妹妹，大学毕业后出嫁了，两口子回了江苏男方的老家。

老马掏出颗三寸长的钉子，正要拨里边的门栓，大门开了。老马把三轮倒过来，轻轻地往里推，小玉帮着拽车，老马关上院门，压低声音“还没睡啊”？“告诉你个事，过完年燕子插班的事，我跟校长说了。明天返校，她让你十点半到她办公室，商量赞助费的事。”“行行，谢谢啊”。小玉一伸手，“暖瓶”，“不用不用，明天大检查，上午不能出摊儿”。老马提起胖子给的两只鸡，“来，一人一只，明天你给刘娘熬点汤。”“哪来的”，”烟换的，嘿嘿”.“不行，老郑家哪？挂厨房里，过年一块吃吧。”老马把鸡交给她，摆摆手，把车推到自家门前。

娘和燕子睡里间，点着蜂窝煤的炉子，暖暖的。老马在外间搭个铺，一张老八仙桌，两把椅子。门旁边放一口水缸，这边搭个案子，冬天里切菜做饭。老马进了门，娘从椅子上站起来，拿暖瓶往脸盆里倒热水“多冷啊，叫你早点回来，不听话”老马笑着，脱下冒着寒气的大衣，弯下瘦长的身子，悄悄地洗。那热水像要渗进去，脸和手丝丝地有些疼。

娘把蒸锅从炉子上端过来：“吃饭”“我先看看燕子”老马掀门帘进去，屋里黑，燕子睡得正熟。老马目不转睛地看着，听娘一声声咳嗽，心里一动，拉开床头柜的抽屉，拿出一个药瓶，凑着门帘缝隙的光，药好像还那么多。这是老马托胖子买的80块钱一瓶的德国药，治哮喘。虽不能除根，但是能减轻症状。那时候的工人，一个月的工资大概六七十元。准是胖子一多嘴，娘舍不得了。

老马倒出两颗药，藏在手里。娘把脸盆里的水倒在脚盆里，又加了些热水，端到桌子下边。“来，坐下吃饭，烫烫脚。”老马坐下，娘从锅里端出一大碗猪肉豆腐烩白菜，两个用笼布包着的馒头。老马吃一口菜：“香”。“喝口酒吧”娘拿过来一瓶蚌白，一小碟花生米，坐在老马对面。酒是满的，老马咬去瓶盖，小心翼翼地倒酒，倒了有一两，停住了。娘把瓶子拿过来，把杯子倒满了。老马一伸手，“娘，您把药吃了。”娘犹豫了一下，把药吃了下去。老马说：“娘，咱家有多少钱，您老比我清楚。这药，咱吃得起。”娘还想说什么，看看天，站起来“行啦，吃完早点儿睡吧”。

老马眯着眼，烫着脚，听着外面的风，喝着酒，吃着娘做的饭。这是老马一天中最幸福的时候。

共 1297 字 1 页 转到页 【编者按】小说讲了老马的邻居，尤其是讲了当教师的小雨的情况，整篇小说描写细腻，结尾对老马回家后的一段描述尤其精彩，佳作欣赏！【：李荣】

1楼文友： 21:28:59 期待更多佳作！ 喜欢文学、音乐

回复1楼文友： 10:25:05 有劳李先生百忙之中对拙作的精准点评，江湖万分感谢！遥祝秋安！

江湖忽略一事，本栏目应不适合段落式连载。 老马的故事 以后加一个副标题，以求符合本栏目的要旨。谢谢各位文友。